【林秦】东流水1
又名：实在不知道起什么名字，就先祝大家新年快乐！
年龄差预警。
OOC是我的。可能还有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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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秦明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要领个孩子回来。
龙番的夏夜并不十分热，临海城市的夜风还算清凉。尽管如此，骤然从空调房里走出来，秦明还是闷了一身汗。
他解开校服最上面一颗扣子，沉默地锁好门，结束又一天的打工任务，以高中生能够给出最长的空闲时间，换来勉强不让自己挨饿的薪水。
七月刚刚开始，明天还要交考试费，天气已经热到必须开冰箱了，电费要添，还有下学期林林总总的花费，盘算来盘算去，秦明正琢磨着八月份要打双份工，转眼瞧见对面那条窄巷子里，一双鬼火样幽亮的眼睛。
他给吓得浑身一震，手里的钥匙串哗啦啦响了一声，在安静的夜里分外的清晰。
对面也跟着一个激灵。
这下秦明看清楚了，路灯照不到的黑暗里站着的是个人，他心里一定。
细看竟是个男孩儿。
严格来讲，秦明也没有成年，但独自生活举目无亲，哪有资格娇惯自己。时间久了，自然比同龄人老成，此刻先把对方放到弱者的位置上也没觉得不对。
他想了想，朝那边走过去。
那孩子沉默地站在原地，没有跑，也没动。
2．
林涛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秦明走。
那时他不知道秦明的名字，年龄和来历，只知道他站在自己面前，没有嫌弃和厌恶自己满面尘灰一身褴褛，伸手递给他一个苹果。
这样大，这样圆的苹果，那晚之前和之后，他都没有再次看到过。
3.
秦明比平时多绕了半个小时，没有甩掉身后的小尾巴。
他转身去看那男孩，对方手里还攥着那个苹果，身子掩在老式居民楼厚重砖墙后，半张脸露出来，目不转睛盯他。
清朗月光模糊了他脸上的脏污，使他看起来像只委屈的小狗，蹲在墙角，可怜巴巴。
秦明心说这是假象这是假象，还是叹了口气，冲他招招手。
那孩子笑得眼睛弯弯。
4.
“会写字吗？”
摇头。
“那认字吗？”
摇头。
……
“几岁了？”
“十岁。”
“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林涛。”
5.
秦明给林涛简单冲个澡又洗了头，小孩很快就躺在他床上睡熟了，身体占不住一半床面。流浪导致的营养不良使他发育得远比同龄人差，豆芽菜似的，看起来六七岁，实际却该是小学三四年级的半大少年了。
秦明把大灯关掉，轻轻拧开样式老旧的台灯，暖黄的光流泻一室，照亮这狭小逼仄的单间。
十年前秦父坠楼，秦母病逝，这儿是他们留给秦明为数不多的遗产之一，它和秦明几乎同龄，一道长起来。平日里秦明独居并不觉得孤寂或者冷清，但现在他看了看灯下熟睡的林涛，心中骤然生出一丝奇异的充实。
多个人也许不是坏事。
6.
林涛醒来时没有急着睁眼。眼皮子上有道阳光，隔着皮肤，晕出一片模糊的光斑。身下不再是冷冰冰的地面，而是柔软的床褥，带着一缕他没有闻过的香气，甜，还有点辣。
后来他一直喜欢花露水的味道。
林涛闭着眼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。
他爬下床，小心翼翼穿上拖鞋，重新打量这里。两张桌子，一张堆满了书，留下小半供书写，另一张小而窄，油条豆浆应该还没凉，碗筷一副，静静等他过去。
7.
秦明没照顾孩子的经验，一切都要磕磕绊绊从头摸索，好在林涛懂事又伶俐，教过一遍上手迅速，很快掌握基本技能，甚至可以帮忙打扫。
等到秦明考完试放假，翻出旧日的课本教小孩儿识字，才意识到一个棘手的问题。
林涛应该上学了，一应费用却还没着落，秦明开学就是高三，用钱只多不少。之前给林涛添置东西已经用去不少积蓄，眼看着就要坐吃山空。
他这样想着，面上多少带出来一点，林涛就坐他旁边，很自然地说可以去外面找活干。秦明愣了一愣，心惊于他的敏锐的同时，略微遗憾。
他不会心疼他，只是遗憾。
8.
日子总要一天天过下去，林涛年纪摆在那儿，勉强做个看店的活，秦明也没指望着小孩儿能帮上很大的忙，但八月末林涛拿回来的钱着实令人吃惊。他方才意识到，对方打小在龙番摸爬滚打的经历远比自己想象的有用。
高中开学比小学早很多，林涛正式开学的那天秦明请了两节课的假去送他，校门口很多哭闹不休的孩子，五六岁的，揪着大人不放手，秦明和林涛沉默地站在人堆里，显得格格不入。
仍然比同龄人瘦弱的孩子仰视他：“你回去上课吧，我去上学了。”
秦明咳嗽一声，有点不自在地摸摸鼻子，“你好好上课，放学回家自己注意安全。”
点头，“好。”
秦明低头，小孩儿的头顶有一个发旋儿，他上手揉了揉，想转身，发现衣角被轻轻地攥住，没什么力气，却令他舍不得挣开。
他终于俯下身去，抱了抱林涛。
9.
秦明并不是中规中矩的好学生，准确地说，他和好学生唯一的相同只体现在成绩上。还有半年就要高考时，班主任特意找秦明出来谈话，问他的志愿。
秦明沉默了一会儿，“我想考龙番刑警学院。”
“你的成绩是可以上北大的，你确定要这样做？”
“是的，我确定。”
秦明在老师惋惜的的叹息中回到座位上，沉默地拿起笔，重新埋头书本。
龙番刑警学院是他父母的母校，但他选择留在本地的原因不止于此。
10.
秦明的高考成绩出来是六月下旬，同学们都还为报志愿发愁，他填好了第一志愿，一本B段和二本全部空着，提交得干脆，转头翻一翻林涛的书本，思考他跳级的可能。
尽管秦明习惯把林涛当小孩子看待，可他毕竟十一岁了，和真正的一年级学生格格不入，并且以林涛的聪慧程度，跳级绝不是一件难事。秦明一边切黄瓜一边想。
他把下好的面条捞出来，浸在凉水中晾着，黄瓜拌好放桌上，拿个碗扣在上面，瞥一眼挂钟，四点二十，赶紧把围裙摘了，抓起钥匙急匆匆出门。
穿过一个小区，再过一条马路，就是林涛的学校了，秦明到时正好打放学铃，紧接着，小孩子大孩子一个班一个班地列队出来了，校门口一下子热闹起来，叽叽喳喳，欢声笑语。
秦明老远就看见林涛，只比同学高一点，行止却像个小大人。自家的孩子总是越看越喜欢，老成也好，寡言也罢，落在秦明眼里，那就是成熟稳重，风标独具。
11.
林涛今天上课一直心神不宁，三点就坐不住，好容易熬到四点半，像颗小小的炮弹往外冲，临到校门口又刻意收住，装作若无其事，跟着队伍慢悠悠走。
一年前的今天，他遇见秦明。
一年前他在阴暗的陋巷中挣扎求生，每天都是前一天的无限循环，没有生活，只有生存。
一年后他衣装整洁，融入社会，仍然贫穷，缺少物质和金钱，但拥有希望，拥有秦明。
多么奢侈。
秦明给他拎着书包，摸摸他头发，“老师说什么时候考试了吗？”
“下周一就考。”
“嗯。”
过马路，秦明拿空着的那只手牵着他，一直也没松开。七月的黄昏足够热了，秦明的手还是很干燥，微微的凉，林涛掌心有汗，蹭到他手上，于是两个人手心都潮湿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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